第(1/3)页 陈瑜生他娘姓汤,名叫汤五莲,与汤山同村同族,血缘关系最近,在汤山出生之前,便嫁给枫林镇郊区合背村的陈姓屠夫。从小到大,汤山呼她为“姑姑”。 汤山和汤五莲也不算是直系亲属,只听年纪最长的老人说,百年以前同是一家。但血缘究竟有多近,因没留下家谱,无从查考。 汤山与陈瑜生的友谊,便是起因于这层远房表兄弟关系。小时候,陈瑜生常被其母带到村里走亲戚,汤山家住陈瑜生外婆家隔壁,两个孩子从穿开档裤时代便玩在一起。 后来汤五莲与陈瑜生他爹,也就是陈姓屠夫的关系日渐恶劣,回村的次数更频繁,每次住的时间也很长。而且,每一次都带着陈瑜生。 有一次,陈瑜生在外婆家整整住了半年,连书都是在汤山的学校里借读。半年时间里,陈瑜生与汤山几乎天天上山摘野果,下河捉泥鳅。 这一年,陈瑜生八岁,汤山六岁。汤山基本成了陈瑜生的跟班小弟。有什么事都是陈瑜生拿主意,当然,闯了什么祸,也是陈瑜生扛责任。 有一回,汤山流着鼻涕玩火,将人家一个稻草堆给烧了,告到两家大人处,汤山只知道蒙着眼睛哭,陈瑜生却拍拍胸脯说: “火是我放的,要打打我吧。” 于是,他被外公打得屁股开花。还赔了人家两堆稻草才了事。 此后,汤山便死心踏地跟着陈瑜生做小弟。随着年龄见长,两人的友谊也见长。十几年来,两人偶有吵嘴,但从来没有彻底翻过脸。 汤山平常见着陈瑜生的娘汤五莲,嘴上叫的是“姑”,心里却也把她当成娘。 汤山自己的父母,夫妻关系一直很差,还在他两三岁的时候,其母便离家南下打工,一年到头基本不见人影。 所以,从法律上说,汤山有一个离家在外、常给他寄生活费的母亲;但从感情上说,他其实是个没娘的孩子。 汤山与父亲关系也很疏离。因为他爹是个酒鬼,一天大多数时间活在沉醉不醒的状态里。 汤山八岁那一年,被周伟良一脚踢下楼,摔坏了腿。他爹提着酒瓶子在学校发过一回怒,撒过一回泼,然后又酒气冲冲地回去了。 当时谁也没意识到摔得很严重,都以为小孩顶多就是关节扭了一下,稍作休息便能再次爬起来。 哪想到二十多天以后,汤山仍然无法站立走路。逐渐有人不断劝说他爹,应该送孩子去医院检查,否则一条腿残废可不是闹着玩的。 但汤山他爹喷着满嘴酒气,理直气壮地答道: “摔了腿去什么医院?哪有这么容易残废?你看田里的青蛙,掰断腿,过几天不是照样活蹦乱跳的?” 如果照此下去,许多年以后的汤山,很可能真的就跟田里的青蛙一样,只能一蹦一跳了。 汤山还算是幸运的。摔断腿后的第二十五天,汤五莲带着陈瑜生回娘家,中午路过汤山家门口,看见汤山像只断腿的青蛙一样,正在单脚向外跳,不禁大吃一惊。 问清原由,知道已摔坏二十五天,左腿仍然不能着地,汤五莲立即双泪直流,叹道: “这孩子腿怕要糟了。” 第二天,也就是汤山摔伤之后的第二十六天,五莲背着汤山走向城里医院,后面跟着奔跑的陈瑜生。那地方那年代,没有自行车,没有公交车,的士当然更没有了。出行全靠走路。 到医院已是下午,医生检查了汤山的腿之后,摘下口罩破口大骂: “你怎么做妈的?摔了二十多天才来医院?知不知道孩子再生能力强,现在断口处可能已经长出新骨了?即便重新接上,也保不准落下什么后遗症。” 汤五莲听得泪流满面,完全忘了应该向人辨解,自己其实不是孩子的妈。 而汤山从这一刻开始,内心就真把她当成妈了。 不幸中的大幸,汤山留下的后遗症不算太严重,左腿略短,平常看不出来,剧烈跑步时有点摇摇晃晃,速度怎么也提不上去。 汤山读初一时,陈瑜生读初三。学校在枫林镇城郊,离汤山家三十里,离陈瑜生家三里。汤山住校,食堂饭菜难吃,自然而然地,他常在陈瑜生家蹭饭。 到了周末,汤山不回乡下,直接就把陈瑜生家当自己的家了。此时陈瑜生他爹,也就是陈屠夫已死,陈瑜生姐姐出嫁了。 汤五莲在菜市场卖菜,早出晚归,几乎每天都做好两个人的饭菜,热在锅里,相当于养着两个儿子。 汤山后来个子能长到一米七五,完全归功于这几年里汤五莲对他的悉心照料。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