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五章 一抓一放-《玉帛金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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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坐着警车回派出所的路上,汤山一方面觉得很庆幸,一方面又相当郁闷。
庆幸的是,警方既然将他当作嫌疑人,朋友陈瑜生就可以暂时置身事外,这与原来的设想相符合,只要他周旋的方法得当,他姑姑——陈瑜生娘,就有足够的时间动手术。
郁闷的是,警方居然这么快就将他逮住。
他的计划尚未走出第一步,便流产了;而他设想的各种逃亡生活,甚至还有一些从影视剧里看来的浪漫冒险场景,全都失去了体验的可能性。
汤山一直没想通,到底哪里出了毗漏,使得自己这么快就成了瓮中之鳖。而警察又是通过什么线索,在如此之短的时间之内,将他锁定为嫌疑人?
关键是,如此迅速地在火车站布好了天罗地网?
不管怎么样,汤山决定,在派出所要管好自己的嘴巴,能不说的尽量不说。哪怕背上同谋的罪名,也在所不惜。为了他心中的那位母亲,他准备豁出去了。
汤山虽然在街头混了好几年,进派出所却还是第一次,被当成刑事案件的重大嫌疑人,就更是绝无仅有的一次。
审讯室,或者叫作笔录室,跟汤山在电影或电视剧里看到的情景很不一样。那是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屋子。
没有监视器,没有单面反光玻璃,甚至连像样的桌子都没有一张。只有一条长木凳。
汤山没戴手铐脚镣一类的东西,自由地坐在长凳一端。另一端坐着即将问话的刑警,手中拿着一支签字笔,一本笔记本。
笔记本搁在左大腿,签字笔是被他用来在头上搔痒。
此外,长条凳的正中央,还放着一支录音笔。汤山觉得有点多此一举,既然是人工用笔记录,还录音干啥?
同时,汤山心里又有点愤愤不平。
他可是杀人嫌疑犯,而警察却对他完全不设防,手脚自由不说,还让他跟一个年轻警察同处一室,就不怕他突然暴起,对别人实施致命的攻击?
无论从哪一方面看,都表明整个派出所在轻视他。
那位刑警说起来年轻,其实也不算太年轻,应该三十多了,只不过可能很少出外勤,脸上细皮嫩肉,与又黑又瘦的汤山比起来,显得并没年长多少。
此人不断用笔端在自己太阳穴周围搔动,似乎此处奇痒难忍。最后,他突然停止搔痒,调转笔端在自己额头敲了一下,连眼皮都不抬,问话便开始了:
“介绍一下,我是何仁。”
汤山愣在当场。他设想过无数个开场白,比如为什么杀人,怎么杀的,捅了几刀,自己怕不怕,为什么逃跑,准备逃到哪里去,等等,千言万语,偏偏就是没猜到这一句。
汤山愣过之后,又觉得满心委屈与苦闷。你无论问什么,我都有相应的台词,惟独这一句我万万答不出来。你是何人?我他妈的怎么知道你是何人?我以前又没见过你。
但不回答恐怕也不行。这里可不是街头,而是派出所的审讯室。汤山不得已清了清喉咙,学着电影里那些文绉绉的台词答曰:
“对不起,恕在下眼拙,不知阁下是何人。”
汤山的自我感觉是,此话听上去虽然怪里怪气,但已经算非常礼貌的用语了。与他平常在街头的吊儿郎当相比,简直就是天上地下之别。
刑警右嘴角往耳朵方向斜扯了一下,露了个高深莫测的笑容。也不作记录,而是很认真地放下笔和本子,站起身,走到汤山面前,盯着他的脸看了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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