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她是我的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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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泽微微抽了口气。

    “泽哥你放心吧,”那学生笑道:“顾关山那是什么人物?

    她又有能耐又心狠,在那班里吃不了亏。”

    沈泽沉默了下来。

    那学生又揶揄地笑了起来:“还是你担心她在那个班里勾搭小白脸儿呀?”

    沈泽哼了声:“放屁,我还不够她死心塌地的?”

    “反正你放心就是了。”

    那艺术生说,“关山姐心里一直跟明镜一样,谁对她好,谁对她不好都清楚,也知道自己该干嘛,泽哥你不用操心她——我呢就说这些,下面我就要出去浪了,再见!——泽哥,可别说漏嘴了,老常可不知道我们画室今天下午放假。”

    沈泽嗯了一声,望向顾关山坐的位置。

    李西在那位置旁边作者看小说,桌子上洒着金黄的春日暖阳,再过几天,就是开樱花的时候了。

    沈泽过去,对李西道:“帮我把顾关山的素描本拿出来。”

    李西随手伸进顾关山的桌洞,扯出了个白皮的素描本,眼睛都没离开自己的手机,道:“泽哥,她最近没怎么画画。”

    沈泽:“哦。”

    他接过素描本翻了翻,本子上啥都没有,扉页连名字都没写。

    ——

    顾关山把买的水果摆在衬布上,打了光,坐在凳子上,用调色刀挖了颜料,随手调了个灰蒙蒙的烟灰颜色。

    先是要观察静物,理解好色调,再构图,为了节省时间,用单色笔刷起稿。

    处理物体的空间位置,光源,投影和前后、大小高低……

    顾关山缓慢地用棕色笔刷勾出苹果和玻璃壶的形状,布料的褶子和陶瓷彩盘,还有他们的明暗分界线。

    然后就是铺大色调,最好先从衬布的颜色开始,用最亮的颜色开始定位——

    画一个苹果要几笔,画一个罐子要几笔,这里的光必须打在这个地方,顾关山脚踩在高脚凳上,复制着一个平平无奇的水果的画法。

    顾关山困惑地皱起眉头想,画画是这么机械的事情么?

    她想起她曾经在一本书里读到过,说苏联曾经不允许任何别的流派存在,只能画写实的现实主义,让他们画一个房子,他们必须将那个房子画得分毫不差——否则就是不够唯物。

    可艺考和那种现实流派完全不同,艺考甚至都不是‘看到什么画什么’。

    他们的什么静物都需要背——苹果,罐子,梨和玻璃瓶,陶瓷盘子……而对笨的人来说,那些名师甚至都已经为他们定好了一个苹果要画几笔。

    艺考机械化的程度比起高考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特点使艺考变得极为好突击,甚至高三半路插班都没事——只要能学好套路,一切都好说。

    顾关山抖着手画画,她举着扇形刷上着颜色,鼻尖都有些发红。

    窗外花鸟啁啾,春染原野,暖黄的光芒透着玻璃洒在地上,是个好时节,可顾关山的手抖着,手心都在出汗。

    怎么画都不满意,这里不应该是这个颜色,为什么这儿这么的灰?

    那里能不能抹一抹?

    ——答案是,不能。

    顾关山画了几笔,觉得终究无法认可自己画的这张色彩,甚至无法认同这是“一幅画”——她把那张水粉纸揭了下来,团了团,丢进了垃圾桶。

    然后她又在画板上贴了张水粉纸,拿着笔,停在了那里。

    ——“画的好看有什么用?

    是能帮你上大学还是怎么?”

    车老师烦躁的声音在脑海中响起,顾关山坐在空无一人的画室里,脚踩在地上,夕阳西下,金光在画室里晕出光影。

    她的笔停在半空,顾关山像个雕塑一样坐在画室里,颜料啪嗒一声掉在她的围裙上。

    那就是沈泽走进江北画室,看到的第一幕场景。

    ——顾关山坐在空白的画纸前,无从落笔,无助至极,犹如一个老旧的慢镜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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