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劳改农场-《七零之彪悍女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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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劳改农场所在的地方也太美丽了,倒更像是疗养院呢。

    农场的马车经过,程如山打了个招呼,就带着他们坐上去,顺便和赶车师傅聊一下。

    等到了农场附近的时候,姜琳就收回之前劳改农场像疗养院的想法。

    云野湖很美,劳改农场建在云野湖,这不代表劳改农场就是疗养院。

    在风景优美之地,修建了一座砖石大院,围墙高耸,上面插着尖刺、铁丝网。

    这一道围墙,将外面的普通百姓和里面的各种原因来劳改的人们泾渭分明地区别开来,自由与不自由,会影响人们对这片绝美风光的感受。

    劳改农场大门紧闭,程如山领着他们去旁边的一个小侧门,那里有警卫岗亭。

    有一些人来探亲却因为各种原因被拒之门外的,不管怎么哀求都不行,必须手续齐全,否则不允许入内。

    程如山出示介绍信等一系列文件。

    那名警卫仔细地看了程如山的文件、介绍信,又看了看他和姜琳几个,再看看文件,问几个问题,最后道:“先去办公大院盖章办手续。”他指了指办公大院的方向。

    程如山道谢,带着姜琳几人进去。

    他们去了大院,管书记不在,不过盖章不需要管书记,副书记在也行。程如山让他们在门廊下等等,他去找副书记荆光明。

    程如山对云野湖劳改农场还是比较熟悉的,毕竟在这里出生,长到11岁才回村去的。

    只是这些年没来过,对这里的管理制度以及人员变动有些不熟。

    比如这个荆光明他就不是很了解,来之前也打听过,据说一直对程家比较照顾的管老书记因为旧伤复发已经半退休状态,现在管事的是这个荆光明副书记,未来的接班人。

    据消息说荆光明这个人比较难缠,有名的有理有据还得剥层皮,意思就是哪怕你手续齐全,他也得要点好处,没有好处就没有结果。

    程如山走到门口的时候,正好听见里面有人在跟荆光明哀求,“荆书记,我爹老毛病犯了,这里环境潮湿他一天到晚睡不着觉,骨头疼得厉害。你就行行好,给他放俩月的假,让我带他回去治治病。”

    “哟,这里环境还不好?你说哪里好?牛棚?当初你爹蹲牛棚的时候可没人给他治病,怎么到了我们这好山好水的地方就得治病了?我说你这思想很危险呐,你的意思是我们党和政府让他病的?”

    “荆书记,我绝对没那个意思,我……”

    “哎,我说你什么意思?你这思想更危险,你想贿赂干部?我告诉你,我可是廉洁奉公,恪尽职守,从来不收受贿赂!”

    “荆书记……”

    “来人,给他抓起来,一天到晚净搞歪门邪道,腐蚀人民干部!风气就是让你们这么败坏的。”他冲到窗口大呼小叫,很快就有两个士兵冲进去把那个男人给押出来。

    “好好审审他,一天到晚就搞腐化行为,不像话!”

    荆光明气呼呼的样子,甩了甩手,扒拉一下自己擦了头油的头发,然后他就看到门口进来的程如山。

    他第一反应哎,这气度不凡的青年是什么人?别是部队来的什么干部吧。脑子里转了一圈,他一脸严肃道:“你是什么人?”

    程如山:“荆书记,我来办理程蕴之和程如州的平反手续,带他们回家。”

    荆光明闻言嗤了一声,笑道:“我说兄弟,你没发梦吧?难道你不知道程蕴之他爹程毅是老牌儿的地主现行反G命?那是被枪毙的!平反?下辈子也不可能啦。”

    真是好笑!

    那么多被枪毙的地主、资本家的,还没见一个平反的呢。

    程如山浓眉扬了扬,目光越发冷冽,“我没发梦,是你发昏。”他把一沓子文件拿出来放在桌上,“麻烦你认真看看。”

    荆光明如今在云野湖那是说一不二,谁见了他不是未开腔调便七分笑?哪怕心里再恨再不服气,也得笑脸相迎。这小子来办手续的,不是什么干部,拽什么?居然敢给自己掉脸子,岂有此理!

    荆光明脸一沉,看也不想看,伸手就往那一堆文件扫过去,“我看个屁!”

    他的手还未碰到那堆文件的时候,却被程如山给握住了手腕。

    程如山俯身,低头才能和荆光明平视,“你敢把我的文件扫地上,我就敢给你闹个深埋在党内的特务,不信你试试。”他轻哼一声,手一甩,就把荆光明摔倒在后面的椅子上。

    荆光明手腕被他一握之下木木地疼,他死死地瞪着对面的男人,这是一双什么的眼睛?狠辣、凶残,闪动着嗜血的光芒,似乎下一刻要把他撕成碎片一样。

    “你、你是谁?你想干什么?”

    程如山轻蔑地撇了撇嘴角,屈指叩了叩桌面上的文件,“我是程如山,来办理我家的平反手续,你只需要盖章,没有任何置喙的余地。”他轻哼,“因为你不够资格!”

    荆光明气得哆嗦起来,自从他管事以来,还没人敢跟他用这样的语气说话,瞧不起他?敢说他不配?找死!

    他扑过去就从抽屉里掏出一把54手枪来,他是农场书记,有权力处理特殊紧急事件,比如劳改犯暴动,格杀勿论!

    他拿起枪来自以为很快地上膛、开保险栓,然后对着程如山扣动扳机。

    可原本在他对面的程如山却已经不在那里,他一愣的时候,程如山已经从他旁边伸手,捏住他的手臂用力一掰下了枪,随手一拨把弹匣拆了拍在桌上。

    “荆书记,照章办事,不要节外生枝。”程如山从小就被教育这一切都是政策决定的,不要试图反抗,要在政策允许范围内挣扎,所以他从来没有做过政策以外的事儿。

    现在他按照政策规定给家里平反,荆光明如果刁难,他就要按照政策让荆光明难堪。

    荆光明呆住了,没想到程如山敢这样对自己。

    好大的胆子!

    程如山一手扶着椅背,一手按在桌面的文件上,不轻不重地叩了叩,“荆书记,你来得晚,我走得早,所以咱们不相识。不过不要紧,按政策办事没毛病。”

    荆光明突然想起来了,他蓦地瞪大了眼睛,“你是程如山!”

    程如山挑眉,“明人不做暗事,我一开始就自报家门的。”

    荆光明脑门上都是汗,他之前一直没认真听,这会儿才对上号。以前管书记和他说过好几次程家的事儿,说这里住着程蕴之和程如州,让他对这俩人格外关照一下。不需要特殊照顾,只别让人特别虐待他们就可以,比如不应该的批D不要,不应该的折磨不要,不应该的责打不要,只需要和别人一样劳动即可。

    他并没有当回事,那程蕴之他见过,安安静静一个男人,虽然才五十出头,但是头发已经花白,脊背微驼,虽然能见年轻时候的俊秀轮廓如今却行将就木,无甚好看的。程如州倒是特别,长得非常俊美,实际年纪靠近四十,看起来却像三十出头。可惜是个傻子,傻子没烦心事,傻吃傻睡整天唱戏所以不见老。

    别说,荆光明还挺喜欢听他唱戏的,可惜他不好好唱,唱一半就开始骂人,刻薄又恶毒。

    荆光明抹了一把脑门的汗,开始认真看桌上的文件。

    程如山直起身来,退回到办公桌对面,静静地等待。

    荆光明却静不下心来看文件,而是偷眼看对面的程如山,动如脱兔,静如处子,说的就是他这样的。

    文件其实没什么好看的,省革委会、地区革委会、县革委会、公社大队全都盖章,只需要他这里盖章放人即可。

    既然已经平反,他就没有资格再关着人家。

    可他的惯例,哪怕你手续齐全,你都得至少拿二百块钱来才行。

    这时候二百对普通人来说没那么容易,上班的还能借借或者挤挤,普通社员可能十年也攒不下二百块。

    所以很多人被这二百拿捏着就办不下来。

    他又瞅了程如山一眼,见程如山没有往外拿钱的意思,他内心挣扎一下,想说你这个得先等等,但是手续是齐全的,所以不能说文件的毛病,只能说这里忙,要排到什么什么时候……

    他对上程如山黑黝黝冰冷冷的一双眸子,就好像被一把冰锥凿中了心口一样,有那么一瞬间,几乎无法呼吸。他果断地拿出印章,在印泥里蘸了蘸,“啪啪啪”地全都盖上。

    一气呵成。

    程如山对哪里需要盖哪里的章了如指掌,看荆光明还在找,他伸手把底下的几张抽出来,让他继续盖章。

    荆光明就瞅他的手,这充满凶悍力道的手并不粗大,相反皮肤偏白皙,手指纤长有力,骨节也不突出,整只手形状匀称漂亮。只是上面却布满了大大小小的伤痕,尤左手掌心有一道几乎割裂整个手掌的疤,虽然愈合得很好,却看得荆光明脊背一阵阵发冷。

    这疤痕不管是他自己割的还是抓住敌人的兵刃伤的,不管哪一种可能,都够狠,这种人对自己狠对别人肯定更狠。

    荆光明立刻决定不能得罪他。“好了。”他把印章放回去,把文件收起来,在桌面上磕磕整齐,双手恭恭敬敬地递给程如山,“招待所对外开放,你们可以在这里留宿。”@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对于他前倨后恭,程如山已经习以为常,并不觉得如何。

    他意有所指,“荆书记,与人方便自己方便。”他说的是之前那人。

    仗着一点特权就处处刁难别人,等失去这点特权的保护,就成了过街老鼠人人喊打。

    他拿了自己的文件装在纸袋里,然后装进书包,出去找姜琳几个。

    姜琳和闫润芝带着大宝小宝在院子的鱼池里看鱼,这应该是抓来养两天给农场干部们吃的。闫润芝在给大宝小宝讲她在农场的事儿,“我和你们说,这农场跟个宝地一样,可好玩儿了。那湖里还有螃蟹呢,就这个时候,肥肥的,一个个撅着大屁股一歪一歪地,一拿一个准儿。”

    小宝立刻学螃蟹走路的样子,摆着屁股,“这样吗?”

    姜琳笑着去夹他的胳膊,“抓个大螃蟹,云野湖大闸蟹!哈哈,好吃好吃!”

    大宝:“我是大鲨鱼,不好吃。”

    姜琳:“鲨鱼更危险,被抓着割鱼翅,没了鱼鳍就完蛋了呢。”

    看程如山出来,他们就跑过去,“好了吗?”

    程如山点点头,“走。”

    从这里去劳改人员住的大院还有一段距离,与前面工作人员工作住宅区不同,后面的屋子低矮狭窄,砖瓦房和茅草房参差不齐,因为前两天刚下过雨,泥土道路也越来越泥泞。

    这里比外面更能感受到文G的气息,墙壁上用白灰刷着各种大标语“以阶级斗争为纲”“斗私批修”“打击右倾”“坦白从宽”等等。

    劳改农场实行军事化编制,劳改团部,下面分各连队、小队等。队部是在里面的,一般一片场院那里最好的几间屋子就是。

    程如山他们去了程蕴之和程如州所在的队部,找到了连队干部,说明情况,出示文件。

    谷连长看一眼,确认过,就让他们等着派人去领。

    程如山道:“还是一起过去吧。”

    谷连长也没阻止,就让他们去了。

    姜琳他们经过一个队部的时候,那里正在进行批D大会,台子上有几个人被剃着阴阳头,胸前挂着牌子,有人机械地历数他们的罪状,然后与会人员一起喊口号。多少年如一日地这样,大家也失去了热情,口号都喊得干巴巴的。

    大宝小宝瞪大了眼睛,蹙眉头,悄悄问闫润芝,“嫲嫲,爷爷也这样吗?”

    他们听过闫润芝讲故事,知道跪在那台子上的不一定就是坏人,但是小孩子并不明白太复杂的东西,她就告诉他们,大家有误会,说开就好了。

    闫润芝抿了抿唇,“以前这样,现在不了。”

    大宝小宝就松了口气,他们不想让爷爷被人家这样欺负。

    半个小时左右,他们终于到了程蕴之所在的三小队。

    谷连长把他们领到一篱笆院门口,“这就是了。”

    茅草屋、篱笆园,院子上爬满了打碗花,粉白色花儿,嫩绿藤叶,不起眼却很清新,再衬着一旁的月季、一串红之类的,看起来就是漂亮的农家小院。

    闫润芝先去看篱笆旁的花儿,激动道:“我在这里的时候还不让种呢,我走了就让种花了。老头子比我种得好。”

    谷连长是后来的不认识她,笑道:“早就让种了,有人在门口种菜,有人种花,除了房子自己做不得主,这园子花花草草可侍弄得好着呢。”

    他喊了一声,“程大叔,你家里来人了!”

    里面没人应。

    谷连长就道:“估计去劈麻了,你们略等,我去喊。”

    农场和外面大队不同,他们不会什么粮食都种,一般都是按照上级要求,一季就种一种,所以农忙时间也比较集中。这会儿还不到他们秋收的时候,人员比较清闲,都被安排一些杂活儿。年轻人干体力活儿,年纪大的就干一些轻快的。

    时值傍晚,日头西斜,把周围的绿树红花、篱笆院儿、茅草房都镀上一种朦胧的金色,让人觉得有一种不真实的美丽。

    闫润芝:“咱们进去等。”

    篱笆院儿门都是直接带上的,没有锁,院子里养了两只鸡,墙根儿有个小草垛,叉开着几块树枝子,上面晾着两件衣服。

    房门也虚掩着没锁,一推就开。

    闫润芝推开门,昏暗的屋子立刻挤满了阳光,她率先走进去。

    姜琳领着大宝小宝跟着进去,出门在外,大宝小宝特别乖,尤其家里横的小宝,规规矩矩像个小姑娘。

    里面空间不大,分成两间,外面比较狭窄,当灶间,垒着一个小灶,锅也小小的。墙根放了两个缸,一个水缸一个粮食缸,地上一个瓦盆里面堆着一些碗筷。

    里屋略大点,一多半是炕,估计住了四五个人。炕上摞着几个小木箱,除此之外别无家具,连桌子都没有。

    一个小木箱上放着一个孩童用的练字本,一支大宝都握不住的铅笔头。

    炕沿的木箱上放着一块干木头根,插着几支桔梗花,还有一个泥塑的花瓶,已经塌了一半,却也插着几支野花,给黑突突的小屋子里增添了一点亮色。

    闫润芝拍手笑道:“这是给我的了。”她把那一把桔梗花和不知名的野花给抓出来,捧在手里。

    程如山:“我爹和大哥肯定每天都给你采。”

    闫润芝笑着流出眼泪,“这还差不多,要是敢给别的老婆子,看我不打断他的腿。”

    姜琳揽着她的肩头揉了揉,“咱们去外面看看吧,兴许回来了呢。”

    他们回到院子里,墙根底下栽着一些葱蒜韭菜,长得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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