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页 阿桂的眼睛被方喻同遮得严严实实,什么都看不见。 她知道,他是反过来在保护她。 不想让她看到这些龃龉龌龊的事情。 所以她并没有挣扎,继续听着远处传来的动静。 这地方很是空旷,所以山贼们的声音轻易就传了过来。 山贼们七嘴八舌地汇报着他们从许升香夫妇身上,还有随身包袱里搜到的东西。 都不是什么值钱货,只有几锭碎银子,连塞牙缝都不够。 寒酸得山贼们牙疼。 为首的山贼一双煞气十足的眼睛在许升香夫妇俩身上来回逡巡,不甘心道:“真找不到?” “真没有。” “罢,先撤吧。” “大哥,这娘们...不带回去玩玩儿?”有山贼眼馋地问道。 “不能动他们。”一声冷嗤响起,“拿钱办事,这点规矩你都不懂么?” 阿桂轻蹙起眉尖。 拿谁的钱?办什么事? 她沉浸在黑暗中思考着,方喻同忽然松开手,“山贼走了。” 阿桂一颗心吓得扑扑直跳。 看到前方重新安静下来的峡谷,仍然心有余悸。 方喻同指向峡谷右侧的一座山岭,“他们上山了。” 阿桂打量着,小心翼翼忖度道:“不知我们过去会不会被他们瞧见。” 方喻同也思索着,良久才道:“再等等。” 峡谷之间,虽山贼们都没影了。 但明显老张头三人还是吓得不轻,半晌都没回过神来。 许升香夫妇重新穿好衣裳,战战兢兢地坐在地上,像傻了似的。 老张头也是。 他的酒都被山贼抢走了,一直在唉声叹气,难受得很。 阿桂她们等了许久,确认过山贼没有躲在暗处,而是真走了以后。 这才慢悠悠走过去。 许升香听到脚步声,先是一哆嗦,再看到是阿桂和方喻同,顿时变了脸。 一双红着的眼睛满是怨恨,尖声道:“你这个丧门星!我就知道遇上你准没好事!方才我和你二叔差点被你克死了你知不知道?!!” 阿桂无辜地眨了下眼,轻声道:“二婶说的这是什么意思?为何我听不懂?” 许升香被气到哆嗦得更厉害,“要不是坐了这马车,我们会被山贼拦下么?会被当成有钱人遭抢么?!你说是不是?” 说罢,一片沉默。 许升香又不解气地踢了踢阿桂她二叔,希望他能搭腔。 阿桂看向二叔,眸子里带着不温不火的笑意。 二叔像是被吓傻了,在原地喃喃自语着,腿直哆嗦。 老张头倒是终于回过神来,连忙翻身上了马车,拉起缰绳道:“快、快走!” 阿桂看了他一眼,又稍稍弯腰,低头问坐在地上的二叔二婶。 “二叔二婶,你们快上去吧,不是还要去嘉宁么?” “不去了!还去个劳什子嘉宁?!”许升香撒泼打滚似的往地上一板,扯着乱糟糟的头发骂道,“你这个克星!离我远一点!我这是倒了什么霉哟!居然嫁到你们家!” 二叔脸色僵着,嘴唇阖动,也不知在念叨什么。 阿桂但笑不语,和方喻同相互扶扯着,上了马车。 她又掀起帘子,脑袋从小窗探出来,噙着笑意道:“二叔二婶,真不坐我的马车了么?” 许升香夫妇脑袋摇得似拨浪鼓,仿佛被刚刚发生的事情刺激狠了。 再加上他们的包袱也都被山贼搜罗光,于是站起来拍拍屁股就撒丫子往相反的方向逃。 生怕阿桂再叫马车追上来,将他们摁进马车里坐着。 回想起刚刚阿桂的那个笑容。 他们心里就冷冷瘆得慌。 …… 吓跑了二叔二婶,又避过了山贼这一难关。 阿桂嘴角的笑意虽浅淡,却在眸底深处也轻轻泛着。 马车悠悠重新动起来。 她只松懈了片刻,仍不大放心,又探头出去与老张头商议。 叫他在附近的驿站住几日,再回去便是。 就与苏义说已将他们送到嘉宁。 老张头彷徨了片刻,听到阿桂说起让他在驿站喝酒睡觉时,不由心动。 最后犹疑着,答应下来。 反正有没有将她们送到嘉宁之事,天知地知,他知还有阿桂两人知。 只要大家达成一致,就不必担心说漏了嘴。 阿桂和方喻同下了马车,则靠着一双腿往嘉宁方向走。 虽比乘马车累了许多,但却心安不少。 说实话,坐马车确实太过打眼。 尤其只有个年迈的车夫,若遭人抢劫,根本挡不住。 当不如还是扮做难民。 总没人会盯着难民欺负。 尤其是再咳几声,那就恨不得离你几丈远。 仿佛重新回到了逃难的时候。 不过今时不同往日。 两人兜里揣着银子,食物充足。 天气晴朗,路也好走。 就这样,两人赶了数日的路。 紧赶慢赶,终于在冬至这日,到了嘉宁。 嘉宁城有好几个苏安城那样大。 算是江南最有名的几个城池之一。 内是繁华烟柳,外有湖光山色。 既温柔,又富贵。 只是初冬已至,城内没了那花红柳绿春色撩人的景致。 阿桂与方喻同拿着户籍登记过,领了木牌,便入了城。 嘉宁城对难民并不严苛,一视同仁,也未查验两人是否染了瘟病。 一细问才知,如今天愈渐冷,那瘟病竟跟怕冷似的,已经冻没了。 只是染瘟病者已有万千。 他们却不能再活过来。 阿桂和方喻同走在繁华熙攘的十字长街上。 第(1/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