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页 阿桂很少听到他说话。 许是自幼丧父,跟着寡母一直艰难长大的关系。 听说他酷爱读书,平日里不帮着家里干活的时候,都会去学堂外听私塾先生讲课,自个儿用树枝在地上写字。 他天赋也不错,凭着自个儿考了几年嘉宁书院,在最后一年里居然也考上了。 这一顿年夜饭,因着两家都穷,所以一起凑了银钱买了鸡鸭鱼肉上桌。 也就过年才能吃得这样丰盛,所以阿桂牟足了劲儿将它们做得更美味,试这些买肉的银钱不白花。 鸭买的是野鸭。 阿桂将鸭子切了厚片,再放到秋油里郁过一番,就用两片水鹅梨夹住放到锅里蒸。 鸭子的鲜和梨子的甜随着蒸气融到一块,才蒸到一半便熏得整个灶屋都鲜香无比。 鱼买的是鲫鱼。 将它煎熟后,放些没卖完的豆腐进去,再将调好的酱、水、葱和酒一块加进去,煮至沸腾。 汤变成漂亮的乳白色,那醇厚的香味也就飘出来了。 鸡买的是便宜的小雏鸡。 洗净后剁成小方块后用秋油和酒拌着,等到其他菜做好后,便放到滚油里连着灼三圈儿。 再洒些醋、酒、粉纤和葱花,那细嫩多汁的味道就全被勾了出来。 林母又帮着阿桂一道做了些素菜。 家中豆腐最多,便有芙蓉豆腐、冻豆腐、虾油豆腐、豆腐皮好几道。 阿桂手艺再好,可这豆腐却是做腻了。 唯独林母不断在旁夸着,说这豆腐做得她闻着就饿了。 又炒了些豆芽、瓢儿菜、芋煨白菜之类。 这年夜饭也就算齐了。 不算多丰盛,但已是阿桂能咬咬牙花掉的所有银钱买来的。 夜色将至,正屋里点着灯。 大家在桌旁围了一圈儿,底下烧着炭盆,也算温暖团圆。 阿桂瞧着这一桌子和她丝毫没有血缘关系的人,想到去年在二叔二婶家的那个除夕夜,眼眶不由有些湿润。 方喻同这两日还和她有些闹别扭的。 不经意间抬眸瞥见她眼尾泛红,立刻夹了个小鸡腿放到她碗里,默不作声。 阿桂原本就没和他置气,一眼就看出来他这是何含义,忙将小鸡腿夹回他碗里。 “鸡腿是小孩吃的,给你吃。” 方喻同唇角悄悄勾起,正要夹起小鸡腿送到嘴边。 又看到阿桂笑着将另一个小鸡腿夹到了林常的碗里。 她说:“小常,你也是小孩,吃个鸡腿。开了春你和小同去了书院,要多多互相关照,可晓得?” 林常腼腆地点点头,却红着耳朵十分贴心孝顺地把小鸡腿夹到了他娘碗里。 “娘,你吃。” 这让来让去的鸡腿,不由让阿桂唇角勾起笑意。 下一瞬,她的碗里也多了只小鸡腿。 是方喻同冷着脸扔过来的。 他哼道:“我不是小孩,我才不吃鸡腿。” 不知道他又闹什么脾气。 阿桂没辙,只好给他夹了一片最软最嫩的鱼肚皮肉,“好,你吃鱼,大过年的不许闹脾气,好好吃饭。” 方喻同闷闷扒了两口饭,没再闹。 阿桂见他总算听话,端起小杯道:“大家一块喝一口吧,能聚在一起团年也不容易。” 大家都点点头。 端起手边的小杯。 里头装的是青梅子酒,从南角楼内街的老成家兑的。 酒味很淡,小孩吃一杯也不会醉。 阿桂举杯,温声道:“愿来年,顿顿能吃肉。” 她说得十分直白,这亦是她最简单的心愿。 若能顿顿都吃上肉,就说明这日子已经渐渐好起来了。 林母也笑起来,眼角细纹丛生,却无比温柔地说道:“愿小常和小同去了嘉宁书院能一切平安。” 陈爷爷举着小杯补充道:“愿大家都一切平安。” 轮到林常,他却小脸微红,仿佛不知道该说什么。 方喻同瞥了他一眼,接过话茬道:“愿我阿姐所愿,一切成真。” 阿桂因他这句话,眸底笑容渐深。 这小孩,没白养他,白疼他。 ...... 吃过年夜饭,便要守岁烛。 林母带着林常回家守岁,小院越发安静下来。 阿桂、方喻同和陈爷爷围坐在炭火盆旁,火光映得浑身都暖暖的,不免有些困意。 寻常人家都会摆满一桌的消夜果,如澄沙团、蜜酥、十般糖等。 但阿桂舍不得买,就只放了些小年夜吃剩的糖瓜儿和豆腐花儿在桌案上。 其他一应赌.博戏玩之类的物什也未添置。 守在火盆前,沉默着坐了一会儿,未免有些冷清。 陈爷爷提议道:“听说今日桥舟夜市上要放烟火,不如你们去瞧瞧?” 第(2/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