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故地风景旧曾谙-《套装:南风知我意(共七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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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个姓季的助理,在他心里,不一般。

    后来整个饭局,三个男人都没敢让南风喝酒,哪怕她主动要敬酒,也都被傅希境有意无意地拦了下来。

    他自然就喝得多了。

    饭局到九点多才散场,宾主尽欢,除了作陪的南风。整个过程里,她像个木头人似的坐在他身边,他们的话题她插不进,又不让她为他挡酒,真不知道傅希境让她来干嘛的。

    饭毕,一行人站在门口告别。

    “贤侄,你说的问题不是什么大问题,叔叔们定当尽力。”其中一个领头的说道,他一样喝高了,满面通红。

    “那就有劳叔叔们费心了!”傅希境客气地说道。

    “放心吧。”一人拍了拍傅希境的肩膀,“回头记得帮我们向你外公、舅舅带个好。”

    傅希境颔首,目送三人离去。

    他揉了揉眉心,疲惫感袭上心头。侧头,问身边的南风:“你有驾照吗?”

    “有。带了。”她就是担心饭局上他喝高了,过来时特意将驾照揣在包里。

    傅希境看了她一眼:“什么时候考的?”当年为了她方便出行,本打算送她一辆车,她却说没驾照,也不肯去考。

    南风含糊地说:“后来。”赶紧转移话题:“车停在哪一层?”

    “f2。”

    他们并肩走向电梯。

    其实她的驾照在十八岁那年就拿到了,她十八岁生日礼物是一辆路虎越野,季东海送的。在同学朋友圈里,这份成人礼真够奢侈的。季东海亲自去取的车,一路开回家,她看到车子那一刻欢呼尖叫,再看到车前绑着的粉色蝴蝶结,上面吊着一块心型纸板,用卡哇伊的字体写着:祝季南风小姐成年快乐!她忍不住笑弯了腰,天哪,她无法想象爸爸是怎样顶着一路的好奇打量目光将车开回来的。她感动得快要哭了,跳到季东海的背上,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脸颊响亮地印上一个吻:老季,我最爱你啦!

    那是季东海陪她过的最后一个生日。

    傅希境真的喝高了,上车时身形微晃,将钥匙甩给南风,便靠在副驾上闭目不语,车内散发出淡淡的酒精味。

    南风摸着方向盘,钥匙插进去,去久久没有发动引擎。她有点恍惚。傅希境以前开一辆卡宴,后来因为她一句话,才换成了路虎越野,这辆车还是她陪他去选的。刚刚开始时,他很不习惯,跟他的西装革履确实有那么点不搭,每次她坐他的车,总忍不住捂嘴偷笑。没想到这么多年了,他一直开着这辆车。

    她不知道,他习惯了,如同习惯她在他的生命里。

    习惯真是件可怕的事。

    而人这一生中,一定会遇到某个人,他打破你的原则,改变你的习惯,成为你的例外,然后岁月流经,不知不觉中,他变成你的原则,成为你的习惯。

    “怎么了?”傅希境微微睁开眼,望向她。

    南风晃了晃神,讷讷说:“你没告诉我地址。”

    他说了个地址,又闭上眼。

    南风心一颤,愣了好久,望了望醉意朦胧的他,无奈地发动引擎。

    今天从早到晚,都在故地重游,也不差这一处了是吧?她自嘲地想。

    记忆总是最诚恳,她没用导航仪,一路开过去,竟没走错路线。她将车开进江边公寓的地下停车场,准确无误地找到傅希境的专属车位。

    “傅总,到了。”她喊了他两声,他置若罔闻。睡着了?南风蹙眉,伸手推他,傅希境终于缓缓转醒。

    “到了。”南风重复道,将钥匙拔下来,递给他:“那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

    傅希境没接,揉了揉眉心,痛苦万分地说:“我头晕,你扶我上去。”

    “……”

    他一定是故意的!

    “不愿意?”他放下手,望着她。

    南风咬咬唇,说:“这是工作的一部分?”

    他正儿八经地说:“自然。”

    南风下车,绕到副驾驶,打开车门,咬牙切齿地说:“傅总,请下车。”

    傅希境低了低头,在她视线够不到的地方,勾了勾嘴角,然后,伸手握住她的手,借力出来。

    南风想甩掉他的手,却无用,他握得更紧了,像是真的很醉的样子,抓着她的手,身子摇晃了两下,她慌忙扶住他。他靠她很近,她闻到他身上的酒味,他脸色有点白,似乎是真醉。她在心里叹口气,搀着他往电梯走。

    从f1到29楼,他们曾走过无数遍,可没有哪一次,南风觉得这短暂两分钟是这样缓慢。电梯里只有她跟他,他的身子倚着电梯内壁,闭着眼,可手指始终握着她的手腕,任她如何挣扎,都没有用。

    “叮”一声,终于到了,南风呼出一口气。傅希境却依旧没有放开她的打算,用密码开了门,不容她多说,顺势将她拉进了屋子里,然后抬脚反踢上门,才将她放开。

    灯打开的那一瞬间,南风望着这屋子,一怔。

    时光仿佛倒流,又仿佛是从未走远,这屋子里的一切,跟五年前,一模一样。

    鞋柜里湖蓝色女款棉拖鞋静静躺在那里,鞋口朝外,仿佛时刻等待主人的亲吻。餐桌上那只陶瓷花瓶依旧放在远处,像是一分一毫都没有挪动过地方,那是她当年去了十天陶艺班的唯一杰作。客厅角落里,一只脏兮兮的画夹斜靠在墙壁上,寂寥落寞。

    她闭了闭眼,睁开,目光转向沙发上那对格纹抱枕,一只被傅希境此刻抱在怀里,一只躺在他身边。那是某个周末,他们一起逛商场,在她的撒娇耍赖下,他陪她一起参加了一个情侣活动,得到的奖品。抱枕在灯光下微微泛旧,那其实不是时光的痕迹,而是它们被他抱在怀里太多次,因为那是她窝在沙发上时最喜欢抱在怀里的东西。他曾经还很幼稚地与这对抱枕争宠。

    南风觉得自己快要无法呼吸了,转身想逃,却听到歪倒在沙发上的傅希境在喃喃:“水。”

    脚步仿佛不由自主般,自动往厨房的方向去,踮脚从壁柜里拿出杯子,饮水机在冰箱旁,冷热参半,又从壁柜里拿出蜂蜜,一杯水,两勺蜂蜜,这是他微醺时必须的搭配。

    南风的动作忽地一顿,心惊地发觉,自己在做这些时,多么的轻车熟路,就像以前一样。他们相隔的这几年时光,仿佛从未存在过。

    她的手一抖,杯子差点儿落在地上。

    咬了咬唇,她端着杯子走到沙发旁。她告诉自己,等他喝完水,她就走!

    傅希境微微睁开眼,接过水,灌下一大口。

    “我走了。”南风起身,打算离开,手臂却忽然被他拽住,她不防,整个人随着他的力道倾倒在沙发上,跌在他身上。她还不及反应,他一个侧身,将她拥在怀里,紧紧的,像是怕她忽然消失一般。

    “小不点……”他的声音响在她耳畔,哑哑的,他炽热的呼吸里夹杂着酒气,还有独属于他的气息,喷在她颈窝里,酥酥麻麻。“我很想你。”

    声音那样轻柔旖旎,像是梦里的低语,令人心伤又心醉。

    南风仿佛被魔咒了,就那样傻傻地任他抱着,心跳得厉害,明知道应该推开他,却仿佛全身力气尽失般,绵软无力。

    他的头在她颈窝里蹭了蹭,深深呼吸,猛嗅着她的气息,满足般地低叹。拥着她的手指力道更紧了紧,嘴唇微移,亲了亲她的耳垂,而后慢慢游移到她的嘴唇,撬开她的唇齿,一路攻城掠地,唇齿相依,缠绵无限……

    当她察觉到自己正在回应他的热吻时,她浑身一颤,猛地睁开眼,狠狠地推开他。

    她所有的力气、理智、飞出体内的灵魂,在那一刻,统统归位。

    她跌落在地上。

    傅希境睁开眼,迷惘地望着她。他深黑的眸中,情绪多样,既又醉意,又有不解,还有未褪去的情欲。

    南风慌乱起身,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傅希境坐在沙发上,怔了好久,然后,他颓丧地躺倒在沙发上,手指盖在眼睛上,那种无力感与心中空荡荡的感觉再次汹涌而来,几乎将他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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