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多希望,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想念我-《套装:南风知我意(共七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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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皱了皱眉:“你没有吃晚饭?”

    阮阮往他怀里贴了贴:“嗯,我一直等你嘛,你手机也打不通,然后我看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我手机没电了。以后,不要等我吃晚餐,我这阵子公司很忙。”他说。

    她咕哝道:“真讨厌,你跟外公一样,都有忙不完的工作,没完没了的应酬……”

    他听着,觉得这就像需要大人陪伴的小孩子式的抱怨,她比他小了八岁,在他眼里,她可不就是个小孩。

    他帮她盖好被子,轻拍了一下她的头:“睡吧。”

    她伸手拉住他:“这么晚了,你还要去书房工作吗?不准!”

    他失笑:“我去洗澡!”

    她这才满意地放开他:“快去,我等你一起睡哦!”

    等他洗漱完毕,却发现她又睡着了,侧对着他的那一边,嘴角弯起微微的弧度。他放轻动作上床,刚躺下,她却忽然“唰”地睁开眼,清亮眸中盛着浓浓的笑意,两个人面对面,离得极近,她忽然的睁眼,令他一惊。看他似乎被吓到的模样,她忍不住“扑哧”笑出声来:“笨蛋,骗你的啦!我说过等你的嘛!”

    他愣愣的,有点跟不上她的节奏,也有点微微不适应。从小到大,他就一直活在严谨中,她的小俏皮,与他的清冷,实在是迥异的世界。

    见他沉默着皱眉,阮阮微微心慌,抱着他的手臂小声地说:“十二,你真被我吓到啦?对不起哦,我跟你开个玩笑而已。”

    她声音越说越低,傅西洲心里一酸,他叹口气,伸手揽过她:“阮阮,我没有生气,我知道你是跟我开玩笑,我只是……有点不适应。”顿了顿,他说:“而且,这样的小事情,你不用说对不起,知道吗?”比之他带给她的伤害,这句对不起,于他,实在太沉重。

    阮阮舒了一口气,翻身趴在他身上,伸手抚上他皱着的眉头,手指轻轻地抚过,似乎想要把那些褶皱波纹一一抚平:“十二,你知不知道,你有多爱皱眉头!我听人说哦,爱皱眉的人老得很快的!你看,你本来就比我大几岁,再老得快的话,等两年,我还是青春美少女,你就要变成中年大叔了哼!”

    “扑哧——”任凭傅西洲这样冷清的人,在听到那句“我还是青春美少女”时,也忍不住笑出声来,这丫头,还真是……

    阮阮看他笑了,得意地搂住他的脖子,凑到他嘴边亲了一下,嘻嘻笑着说:“当然,我家十二就算变成大叔,也是帅大叔!我依旧会为你犯花痴的!”

    他敛了敛笑,将她拉到怀里,盖好被子,“好了,很晚了,别闹了,睡吧。”

    “遵命,十二叔叔!”她俏皮地回答,在他怀里换了个舒适的姿势,伸手抱紧他,脸贴在他胸膛,轻轻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沐浴液的植物清香混合着他身上的气味,真好闻。她闭眼,嘴角微微翘起。

    忽然想起什么,阮阮又开口道:“十二,我开始找工作了,我给那个花卉培育基地投了简历,不过那地方蛮远的,如果去那上班了,就不能回来做晚饭了。”

    傅西洲轻轻“嗯”了声,说:“你自己喜欢就好。”他闭上眼,不再说话,是真的有点疲惫了,但先前凝重的心情,却被阮阮的俏皮嬉闹渐渐冲淡。连他自己都没有发觉,沉入睡眠时,他不再紧蹙着眉,嘴角也微微上扬。

    等了几天,阮阮投出的简历石沉大海,其实在意料之中,那个花卉培育基地最近并没有招聘,她因为想要去,所以才投过去试试看的。她也不急,一边修改毕业论文,有空就泡在招聘网站上四处转悠,她这个专业,对口的工作也不少,比如园艺设计、画图、预算员等等,但她更爱跟种子与花花草草打交道。

    她在网上泡了几天,没想还真有意外收获,莲城郊外有一家刚开辟不久的有机农场在招人。如今食品安全隐患多多,绿色天然的大米蔬菜令都市人趋之若鹜,因此国内的有机农场越来越多。阮阮看到的这个有机农场不是莲城第一家,但面积却是最辽阔的,不仅种植蔬菜、大米,还有鲜花培育基地。

    阮阮当即就投了一份简历过去。面试电话第二天就打了过来,通知她的是个男人,声音很好听,还很细致地告诉她前往的路线,那地方很远,没有直达车,需换乘两趟公交车,再步行十几分钟。

    阮阮花了快两个小时,才找到那个地方。接待她的就是电话里那个声音的主人,也就是这家有机农场的农场主,叫齐靖。阮阮微微惊讶,没想到他这么年轻!更令她惊讶的是,他竟然是她的同校师兄!去年刚从宁城农大研究生毕业。划为农场的这片地,有三分之一是他自己家的,其他三分之二由他承租下来。他做有机农场,一半是看中这个行业的市场潜力,一半,是为情怀。他是在郊区长大的,吃的大米与蔬菜,都是父母亲自种的,绿色,天然。他怀念小时候的味道。

    阮阮为他的情怀所动容,虽然他给出的待遇一般,但她毫不犹豫就签下了工作合同,负责鲜花、绿植的培育工作。也许是从小衣食无忧,让她对钱财没有太大的野心,工资能养活自己即可,她真心喜欢做的事才最重要。

    齐靖带她参观农场,虽然才开始没多久,但已像模像样,蔬菜地里一片绿油油,长势极好。农场里的工人,多是齐靖家的亲戚,或者邻居,他们种了一辈子的菜,得心应手。农场不远处,伫立着一些平房,红墙黑瓦,那就是他们的家了。

    本来齐靖要求阮阮住在农场里的,但这显然是不可能的,她拒绝了。她说,自己有车,上下班也方便。

    她想起那辆4s店送过来后就一直放在停车场从未开过的车,摇了摇头,在农场上班,开那么好的车,不合适。那是一辆白色宝马,最新款,傅凌天送给她的结婚礼物。看来得换辆车了。

    回到市区,她打车到傅西洲公司楼下,打他的手机,却一直没人接。她转打办公室的座机,小姚接的,说傅总在开会。

    想一起吃晚餐庆祝她找到工作的打算,只能作罢。刚挂掉电话,风菱的电话就打了进来,约她一起吃晚餐。

    两人约在风菱学校外面的一家小餐厅,她们对这里的腊味煲仔饭百吃不厌。

    一落座,阮阮就哼道:“风大设计师,风大忙人,您终于想起我了吗!”风菱刚进了莲城最大的服装公司,忙得不可开交,阮阮约她几次,她推几次。

    “啧啧,瞧你这怨妇般的小委屈样。”风菱伸手捏了捏她的脸。

    阮阮也捏回去:“啧啧,瞧你这小脸,都瘦得要脱形了,还有这黑眼圈,叮当,你又在熬夜吧!”

    风菱云淡风轻地说:“习惯了,刚进公司,压力有点大。”

    阮阮哼道:“好想抽你们老板,压榨员工!”

    风菱忍不住笑了,端起茶杯,与阮阮的碰了碰:“今晚还要赶设计图,就不喝酒了,以茶代酒,祝贺你找到喜欢的工作。”

    阮阮眨眨眼:“也祝你早日成为顶级设计师,压榨老板!”

    风菱问她:“你们怎么样?”

    阮阮微愣,随即反应过来,说:“挺好啊。”

    风菱盯着她看了几秒,像是想从她神色里看出什么端倪,但见她神色淡然,不像撒谎的样子,她这才稍微放心,轻说:“有什么事情,要告诉我。”

    傅西洲当初从婚礼上消失的原因,后来她问过阮阮,她说是他妈妈临时出事了,具体是什么事情阮阮没细说,她也没有追问。在她看来,什么原因并不重要了,阮阮这个傻姑娘,心意那样坚定,这桩婚姻,无论如何她都会继续下去的。除了为她心疼,她什么都不能做。

    她们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饭很快送了上来,阮阮低头深呼吸,赞道:“依旧如此诱惑啊!”

    风菱好笑地看着她,依旧还是孩子心性呢,竟然就结婚了。其实得知阮阮要结婚,她多少还是有点怅然的,阮阮比她还小了一岁,又因为性格单纯,她总把阮阮当小孩般照顾着。

    正吃着饭,旁边桌忽然响起孩子的哭声,阮阮侧头望,相邻的餐桌坐了一对双胞胎,三岁左右的男孩子,他们的妈妈大概去了洗手间,眨眼的工夫,两兄弟就打起来了。一个握着勺子哭,嘴里的饭菜都漏了出来,一个咧嘴得意地笑,指着哭的那个大声说“哈哈,你漏饭,羞死啦”!哭的那个哭得更厉害了,扬手就想将勺子砸过去。

    阮阮侧身,一把将勺子截住,扯过餐巾纸,帮哭鼻子的小家伙擦掉眼泪与嘴巴上挂着的饭菜。小家伙看着忽然冒出来的人,连哭都忘记了,好奇地瞪着她,嘴巴一抽一抽。

    阮阮扫了眼两个孩子,问道:“你们谁是哥哥?”

    笑的那个孩子指了指哭的小家伙:“他!”

    “你是哥哥,怎么还被弟弟欺负呢?就算被欺负了,男子汉,也不能轻易掉眼泪哦!”她温声说着,“还有哦,你既然是哥哥,怎么可以拿勺子砸弟弟呢!”

    她又看着弟弟,板着脸说:“还有你,孔融让梨的故事你听过没有?人家多懂事呀,你却欺负哥哥,还笑话他,小坏蛋!”

    小家伙被她说得一愣一愣的,睁着圆圆的大眼睛瞪着她。

    风菱“扑哧”一笑,说:“阮妈妈,小朋友都被你吓着了。”

    这时,双胞胎的妈妈回来了,看到阮阮,也是一愣,风菱赶紧给她解释了怎么回事,女人立即对阮阮道谢。

    阮阮在包里摸了摸,翻出了两颗糖果,递给了双胞胎,又摸了摸他们的小脑袋:“兄弟要和睦相处哦!”

    风菱看着她一脸的母爱泛滥,打趣说:“这么喜欢小孩啊,赶紧自己生一个呗!”

    晚上回家阮阮把这个小插曲讲给傅西洲听,末了她似不经意地说:“十二,我们生个孩子吧。”

    傅西洲瞬间就沉默了。阮阮立即哈哈笑着说:“我开玩笑的呢,我刚毕业,才不要这么早就做妈妈呢,多不自由!”

    她是真的动过生一个孩子的心思的,她想要一个女孩儿,眉眼像他,脾气像她。想一想,就觉得美好。

    但此刻看他表情,她就知道,自己猜测得没错,他从未想过这件事。

    傅西洲扯了扯嘴角,顺着她的话说:“嗯,你还小,自己都还是个孩子。”

    阮阮转移了话题:“对了,爷爷送给我的那辆车,实在是太招摇了,我不想开,可以退掉吗?换一辆便宜点的吧。”

    傅西洲瞪了她一眼:“你把结婚礼物退掉,他估计要生气了。我再帮你买一辆吧,你喜欢什么样的?”

    阮阮说:“去农场有一段路不太好走,叮当说铃木有款小越野性能不错,很适合乡间小路,我查过资料,外形与价格,都还不错。”

    傅西洲点点头:“你把型号与颜色告诉我,我让林秘书帮你办。”

    阮阮拒绝:“不要,我要你陪我去买,好不好嘛?”她抱着他的手臂,摇了摇。

    “你还真是个小孩啊。”傅西洲无奈地摇头。

    周末,他陪她去买车。

    阮阮在深蓝色与白色之间犹豫不定,问傅西洲哪个更好看,他好笑地看着她的目光停留在白色上面多一些,伸手一指,“白色吧。”

    阮阮笑起来:“你也觉得白色更适合我对吧?”

    付款时,阮阮掏出自己的卡,她要自己买单,这些年外公给她的零花钱啊、过年的压岁钱啊、生日礼金之类,她都没怎么动过,更何况,她结婚时外公除了送了一套房子也给了她一大笔现金。

    傅西洲按住她的手,挑眉:“傅太太,你这是干什么?”说着将她的卡塞回去,果断付款:“送给你的入职礼物。”

    阮阮也没坚持,忽然想起来,在一起这么久,这似乎是他送给她的第一份礼物。

    明明是件开心的事,不知怎么的,她却有点感伤。

    正式上班之前,阮阮先回了学校办理毕业手续。领了毕业证书,又拍了集体照,一顿散伙饭后,算是彻底告别了校园。

    上班后,阮阮变得忙碌起来,农场花卉培育的园艺师只有她一个人,之前都是齐靖自己在弄,他又是农场的总负责人,渐渐力不从心。她来了之后,他总算是能歇口气了,阮阮跟他很谈得来,许多想法也一样,他也很相信她,一切由她做主。

    傅西洲也特别忙碌,因为香氛系列的开发,他一个月有三分之二的时间都在外出差,有时候还飞国外,一走就是好几天。两人同住一个屋檐下,见面的时间却很少。

    阮阮偶尔有些抱怨,但却是更心疼他,这样飞来飞去,舟车劳顿,十分辛苦,也不知道在外面有没有按时吃饭,是不是睡眠足够。虽然他出差的时候,她每天都要打电话,但他从来都只会说,一切都好。寥寥几句,便挂了。

    莲城炎热的盛夏来临,周末的夜晚,阮阮独自坐在阳台上,打开一罐啤酒,静静地喝,连个碰杯的人都没有。

    没有他在,她觉得整个屋子又大又空荡。不过短暂的分别,她就想念他。很想念,很想念。十二,你是否也在想念我呢?

    我多希望,我想念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想念我,我梦见你的时候,你也正在梦见我。

    初秋,农场花园里培育的花,好多都陆续开了,茉莉开得尤其好,翠绿的叶子,淡白的花朵,清香淡雅,这是她最喜欢的花。她挑了一只白色的陶瓷花盆,小心翼翼地将最好看的一株茉莉移植到里面,然后放进自己的车里。

    她请了假,提前下班,开车回城。

    傅西洲今天出差回来,她打算去公司找他,一起吃晚饭。她已经有一个礼拜没有见到他。虽然知道今晚他会回家,但她迫不及待想要早点见到他。

    她抱着花盆,匆匆地走进大堂,她一边走,一边忍不住低头看盆中的花,真好看。她嗅了嗅,真香。他会喜欢吗?他会喜欢的吧。

    她想着,微微笑起来。

    “砰!”

    仿佛一阵疾风刮过,阮阮的身子被狠狠地撞了下,清脆的脆裂声响起。陶瓷花盆摔在坚硬的大理石地板上,碎成了好几块,泥土散了一地。那株茉莉,躺在四散的泥土里,仿佛被强风吹打过,不再生机勃勃。

    她嘴角的微笑还未褪去,便化成一抹震惊,而后是心痛。

    “对不起……”身边有个女声响起。

    阮阮却看也没看她,只怔怔地盯着地上的泥土与花。

    良久,她忽然蹲下身,用手去扒泥土,一点点撮拢,又捡起碎裂的瓷片,试图把泥土重新装进瓷片里,最后却徒然。她满手的泥,瘫坐在地。大堂里来往的人群纷纷望着她,窃窃私语。

    那个撞了她的女子,慢慢走开,转身时,嘴角扯开一抹冷笑,她胸前的工作牌晃了晃,照片上是一张妆容精致的脸,下方写着,设计部,乔嘉乐。

    “阮阮?”傅西洲惊讶的声音响在她头顶。

    她抬起头,眸中似有水汽。

    他看了眼她,又看了眼她身前的狼狈,明白了过来,将她拉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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