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执念}-《套装:南风知我意(共七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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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是不是所有人都有那样的时候呢?明明知道哪样的选择对自己最好,可就是放不下心中那些让我们无能为力的执念呢?]

    01>>>

    当我搀扶着青稞的手臂时,我感觉到她的身体有些微的僵硬,但她没有推开我。

    已经很晚了,所幸我知道的河堤附近的那间诊所还没有关门。因为顾及到她的脚,我一边扶着她走路,一边专心地看着地面,所以在诊所门口有人拍我肩膀时,我吓得惊叫了声。

    “真的是你呀。”

    回头,是张陌生的面孔,可声音,有点耳熟。

    我瞪他:“请问我们认识吗?”

    他微愣下,提示道:“美术馆。”

    美术馆?啊,画展!我记起他是谁了,在画展上我中暑时帮助过我的那个人!我不好意思地说:“抱歉啊,一时没认出来。”

    他淡笑了下,话锋一转:“需要帮忙吗?”他的眼神瞟向我身旁的青稞。

    “谢谢。不用麻烦了,没什么大事,我朋友只是受了点伤。”我朝他点点头,转身去推玻璃门,他却先我一步推开并且抵住玻璃门,侧着身子,我说了声谢谢,而后扶着青稞走了进去。

    青稞伤得很严重,除了脚,整张脸也浮肿起来,眼角与嘴角被利器划了几道细长的口子,护士给她细细地清理了好几遍,将她脸上的浓妆洗掉,最后擦了止血消炎的药物,又开了一堆外用以及内服消炎药。

    我拿着单子去付款,一直很安静的青稞在我起身时忽然开口:“我会还你的。”她的声音很轻,语调却无比坚定。

    然后,我发现,我的钱包不见了!

    记忆迅速倒带,唯一的可能就是在付出租车费用时,因忙于搀扶青稞下车,将钱包落在了车上。

    怎么办?

    “多少钱?”熟悉的声音忽然又响起来,回头,才发觉他竟然没有离开。

    最后他帮我付了账单,又陪我去取药,甚至还认真地询问医生要注意的相关细节,仿佛那个受伤的人是与他关系很密切的朋友一般。

    “谢谢你,先生。”我连他的名字都不知道,却已欠了他两次人情。

    “那言。”他望了我一眼,好看的眉头轻轻蹙起。

    “嗯?”

    “我叫那言。”他又重复了一遍。

    “噢,”我顿了顿,说:“谢谢你,那先生,我叫盛西曼。”

    那个时候,这个名字对我来说,仅仅只是代表先后巧合地帮了我两次的一个人。我以为,茫茫人海我们未必会有第三次遇见的可能。可人生有时候真像一个万花筒,在你转到下一节之前,你永远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走出诊所,那言让我扶着青稞站在路边等他,一会儿,他将车开到我们身边。对于在深夜里身无分文的人来讲,我没有办法拒绝那言的第三次帮助。

    我问青稞:“你住哪儿?先送你回去。”

    可直至那言缓缓发动车子,久久也得不到她的答案,她只是偏头过去望向窗外,不作声。我脑海里闪过河堤上她被揍的画面,又看了看她的满身伤痕,轻声说,如果不介意,你今晚就先住我家里吧。

    我告诉那言家里的地址。

    侧头,就撞上青稞望着我的眼神,借着窗外路灯照射进来的灯光,我看到她眼睛里有一闪一闪晶莹的光,明明灭灭,她嘴角蠕动,却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又将头偏向了另一边。

    那个时候我心里想的仅仅是,带着满身的伤痕,她一定是担心父母责骂,才不敢回家的。我从来没有想过,家这个在我们嘴里简简单单就说出来的词,在她心里,却是永远的悲伤与痛。

    那言将我们送到我家楼下,我扶着青稞上楼梯时,他忽然追了过来,在身后喊我:“西曼。”然后绕到我跟前,伸手,摊开掌心,我看着他手心里静静躺着的那串泛着银光的手链,心里一惊,什么时候丢的?

    这条银手链是夏至送给我的情人节礼物,那是我们在一起过的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情人节。这条手链的款式独一无二,是他亲手设计而后找了一位老银匠纯手工打制而成。

    自从夏至帮我戴上手腕的那一天起,我从来都没有摘下过它,可如今我却把它弄丢了,并且连什么时候丢的都不知道,这些天也没有意识到曾被我视若珍宝的东西竟早已脱离我的手腕。

    我心里忽然很难过,就好像……丢掉的不是手链,而是夏至,以及那份感情。

    “是你的吧?那天我在美术馆休息室的沙发床上捡到的。”

    “谢谢。”我将手链紧紧握在手心。想到美术馆,心里忽然一动,说:“你认得江离……”

    我话音未落,身后忽然传来一声痛呼声,是青稞。我转身,看到她吃力地扶着楼梯,试图上去。扭头跟那言说了句“再见”,便跑过去搀住青稞。

    打开门,屋内漆黑一片,万幸,妈妈还没有回家,假如她看见我不仅这么晚才回家还带着一个身份不明满身是伤的人,一定会吓一大跳,然后又是一番盘问……

    简单清洗之后,我将青稞扶进卧室,然后将门反锁了。看来只能等妈妈明天去上班之后再起床了。

    那晚我躺在床上怎么也睡不着,一个人睡习惯了,有人在身旁怎么都无法入眠,又不敢翻身,怕惊动青稞。

    “你为什么对一个陌生人这么好?”她忽然开口,原来也没有睡着。

    这句话多么熟悉,不久前,我曾在甘南问过苏灿。在这一刻,我似乎有点明白苏灿那么做的原因了。

    并没有什么原因,只是随心罢了。

    想到苏灿,心里不禁有点遗憾。世界这么小,可世界也这么大,在这个城市,我一次也没有遇见过她。

    “你叫盛西曼对吧。”青稞又开口道。

    “嗯。”

    “西曼,今天我青稞欠你的,以后一定十倍还你!”她翻了个身,声音依旧很轻,可却在暗夜里掷地有声,仿佛一句气吞山河的承诺。

    很久之后,她真的还了我这份情,连同一起给我的,还有跟这个凌晨里同样掷地有声的一句话,只是她的声音里却不是今日的哀伤。她的眼睛望向别处,绿色眼影在明明灭灭昏黄路灯的照耀下,折射出幽冷凌厉的光芒,如同她的话。

    她说:“盛西曼,自此后,我们两不相欠,再不相干。”

    02>>>

    曾听过这样的一种说法,人与人的关系网,大概每三个人之间便会交汇出一个共同认识的人,十分奇妙。在此之前,我对这种说法一直持怀疑态度,就像我一直不太相信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奇迹般的巧合一样。

    若不是我再次遇见苏灿。

    亚晨在暑假接的油画太多,一直到开学之后还没有全部完工,因为事先签了合约,无法推辞,只得利用晚上或者课余的间隙拼命赶,那段时间整个人呈现一副严重睡眠不足的暴走状态。所以在约定去取为表姐定制的手链那天,他与一堆颜料纠缠得走火入魔,一直到店铺打电话来提醒他才想起这回事,他脱不开身只得让我代他去拿手链。

    接到他的电话,我与蔚蓝正在学校门口的小吃街吃得满嘴油腻,校门口那家铁板鱿鱼串美味得令人想吞舌头。

    蔚蓝很不爽地骂道,罗亚晨那个猪脑子,这么晚了让你一个女孩子去拿什么鬼东西。骂归骂,她又跑到路边去拦出租车,陪我一起前往。在车上,我靠在她肩膀上,微微闭眼,安心地小憩,我知道有蔚蓝在身边,一切都可以很放心。

    手链成品比画报上的设计展示图片更加漂亮,红与绿交汇浸染,在灯光下折射出晶莹的宝石光芒,流光溢彩。就连看惯了华美饰品的蔚蓝也禁不住深吸一口气,嚷嚷着要试戴。当她恋恋不舍地从手腕上摘下手链后,立马预定了同款材质设计相似的两条项链,乐得那个小老板精神都为之一振。我却在旁边看蔚蓝刷卡看得心惊胆战。

    后来当蔚蓝拿着那条项链给我时,才知道当初有一条是订来送给我的,如果早知道我当场就阻止她了。唉,当你有一个太有钱的朋友而自己家里条件却一般时,你大概就会明白我的感受了。虽然蔚蓝在物质方面从来都不会计较这些,因为她是赠予者,自然无法体会接受者那一方的感受。古语说了,来而不往非礼也。

    原本是抱怨着来,最后却心满意足地走。蔚蓝对物质有一种近乎狂热的迷恋,她曾说,那令她满足与快乐。

    第二天是周日,终于可以从补课的牢笼里逃脱出来,难得睡一个懒觉,却被罗亚晨催命般的电话吵醒来。看了看时间,才发觉已经快中午了,竟然睡了整整十二个小时!

    亚晨通宵赶工,终于在截止日将那些临摹的油画全部完成了。早上六点才睡,可再困也不得不爬起来,因为他约了他表姐一起吃午饭。他住的地方离我家比较远,他说:“好西曼,你就好人做到底,帮我把礼物送到餐厅来吧。”

    我在餐厅门口等了好一会儿,亚晨才来,他还打着哈欠呢,精神也不太好。

    “一起吃饭吧?顺便介绍我姐给你认识呀!”他接过礼物,邀请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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