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眼泪的重量}-《套装:南风知我意(共七册)》


    第(3/3)页

    他看起来很难相处的模样,一点笑容都没有,整张脸波澜不惊的。可不管怎样,他是青稞喜欢的男生,只要她觉得好,便好。

    青稞坐纪元宏的摩托车先走,我与蔚蓝打了辆出租车,车上我给亚晨打电话,他因为是美术生的缘故,在学校上课的时间很少,基本上都在画画,冲刺专业训练,我们见面的机会也少了许多。

    他很开心地说:“好久没有去酒吧玩儿了,这成天埋头画画眼睛都要瞎了!”

    挂电话的时候我说:“叫上你姐一起吧,我挺想她的呢。”

    想了想,我还是拨通了江离的电话。就当是给青稞过一个热闹的生日吧。而且,江离那么有趣的人,应该能和大家成为朋友的。

    挂掉电话时蔚蓝正偏头望着我,好奇地问:“刚你叫了谁呀?我不认识的人?”

    我说:“嗯。新认识的一个朋友,人蛮好的,也是画画的。待会儿介绍给你认识呀。”

    “男孩子?”蔚蓝问。

    “嗯。”

    “哦。”蔚蓝不再开口,将头偏向窗外,看起来闷闷不乐的样子,我也没有多在意。

    04>>>

    可能是刚入夜的缘故,酒吧比较清冷,听青稞说,这个酒吧是纪元宏一个朋友开的,所以特意给他辟出了一个角落,拼了几张桌子,除了酒,还提供食物。

    一起参加青稞生日会的人除了我们,还有和纪元宏一起玩赛车的几个朋友,青稞也认识。

    我们去的时候,那几个男生早已经到了,每人开了瓶啤酒在玩色子,罚酒罚得正不亦乐乎。青稞为我们一一介绍,其实也就是个形式,转眼我一个都记不住名字,不过倒让我知道了一件事,那就是纪元宏并非不喜欢我与蔚蓝才摆了张毫无笑容的跩跩的脸,他在那些男生面前照样是一副被人欠了几百万似的冷面孔,看来他还真是天生的冷漠,就连对青稞,也是那副淡淡的模样。

    我们才坐了一会儿,亚晨就与苏灿一起来了,他们提了个大蛋糕过来,我特意让亚晨去买的,买礼物来不及了,生日蛋糕可不能少。

    虽然我曾与苏灿提及过青稞,可一直也没有机会见,苏灿对青稞说“生日快乐”的时候,从手腕上摘下一条链子,在青稞惊讶的目光中,扣上了她的手腕,笑说:“青稞妹妹,这条手链是我最喜欢的,戴了很多年,希望能给你带来好运气。”

    青稞很没出息地当场就红了眼眶,头搁在我肩膀上动容地说:“西曼,你相信吗,这是我长这么大收到的第一份生日礼物。”

    我心里一酸,拍了拍她的肩膀,忍不住问:“纪元宏没给你准备礼物?”

    “他呀,”青稞叹口气,嘟着嘴,“我可不指望他,他从来就没过节过生日这样的概念,也没有买礼物的习惯。他能帮我准备个场地,已是最大的极限了。”

    “那也算是礼物嘛。”我安慰她。

    “好啦宝贝儿,别嘟着嘴了,明儿咱去逛商场,你想要什么直接挑!”蔚蓝豪气地拍了拍青稞的脸。

    “那我下手可得重点儿,不刷光你的卡我就不出门,嗯哼!西曼,你也一起去挑,别客气!”青稞笑嘻嘻地开玩笑。

    说话间,我看见江离站在门口往里面张望,我起身冲他招手,他笑了下,然后走过来。

    “谁啊?西曼,你男朋友?很帅哦!”青稞靠过来,冲我暧昧地眨眼。

    我没好气地推开她的身体,白了她一眼。这时,我身旁的蔚蓝手忽然一抖,酒杯“砰”一声落在了地上。

    “蔚蓝,你没事吧?”我疑惑地看着她。

    亚晨赶紧拿过桌上的纸巾,一边给蔚蓝擦倒在裤子上的啤酒,一边担忧地问:“怎么了?是不是不舒服?”

    蔚蓝却仿佛没有听到我们说话一般,怔怔地望着已走到我们面前的江离,神色怪异,手指似乎在轻轻颤抖,我握住她的手指,倾身问:“究竟怎么了呀?”

    好一会儿,她才回过神来,摇头说:“没事。”

    江离被齐刷刷好几双眼睛盯得不好意思起来,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鞋子,笑说:“有什么问题吗?”

    “没问题,哈哈,江离,竟然是你,好久不见。”苏灿站起来,伸出手掌,偏头看着江离。

    “苏灿!”江离伸出手与苏灿的手掌重重地一击。那是他们一直以来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做过介绍之后,江离与苏灿就凑在一起聊开了,自从江离两年前出国留学之后,他们这还是第一次见到,自然有聊不完的话题。

    江离到来之后,蔚蓝整个人都显得有点恍惚,吃饭的时候掉筷子,喝水被呛,别人敬她酒时得喊好几声才反应过来。

    中途我将蔚蓝拉去上厕所,关上洗手间的门后,我问她:“你究竟怎么回事呀?如果不舒服,我先送你回家吧。”

    她用冷水冲了把脸,抬头冲我笑着说:“没事呢,可能是房间里烟酒味儿太浓,有点儿闷。”

    “如果不舒服就先走吧,青稞也不会怪你呀。”

    蔚蓝点点头,拉着我走出洗手间。

    此时酒吧里开始热闹起来,dj的叫嚷声混淆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青稞说这是全市最热闹人气最旺的酒吧,她与纪元宏的根据地。

    青稞认识纪元宏的时候也是在谜底酒吧,彼时她是酒吧里的侍应生,那晚有客人喝醉闹事,她去奉劝却被牵扯进去,那人一巴掌即将落在她脸上时,一旁闷声喝酒的纪元宏及时出手,捏住那个人的手,并且干净利落地将滋事者丢出了酒吧。

    几乎是刹那间的事,青稞一眼爱上了纪元宏,她说十八年来,被很多人欺辱过,他是第一个出手帮她的人。可纪元宏却并不领情,面对青稞的炽热,他淡淡地说他只是痛恨欺负女人的男人而已。

    他的冷淡令她黯然,却并不死心。他是谜底的常客,几乎每个夜晚都光临,在固定的位置坐到直至酒吧打烊,一打啤酒,一盘鸭舌头,从来不曾改变。有时候会和几个男生一起,有时候带着不同的女生,更多时候独自一人。他的酒量很好,青稞从来没有见他醉过,相识半年来,她成了他专属的侍应生,乌烟瘴气的酒吧里,人潮那么拥挤,嘈杂人声与音乐声交织的浮躁世界里,她的心里只有他,她的眼神穿过层层叠叠的纷杂,抵达他所在的世界,那里沉默,清净,英勇,光环笼罩。

    他们的关系发生变化的那个晚上,纪元宏很晚才来到酒吧,嘴角带着伤,万年不变冷漠的脸变得更加阴霾,这一次他没有对青稞说照旧,而是说,最烈的洋酒,不兑果汁。那晚纪元宏醉了,再好酒量的人,一口口不停歇地灌,并且内心充满积郁,都很容易醉倒。青稞站在离他不远处的喧闹人群中,没有跑过来劝他。只是当他在打烊后一步步踉跄着走出酒吧时,她顾不得善后工作,制服都没有换便追了出去。

    天空下着毛毛细雨,青稞跟在纪元宏身后一路走了很远很久,他的摩托车自然是没法骑,也不拦出租车,就那么跌跌撞撞地沿着马路走,青稞始终在他身后保持一米的距离,每次红灯的时候,她都心惊胆战,怕他直接冲过去,她不敢上前搀扶他,害怕他忽然冰冷地来一句,你是谁呀?

    不知道穿越了多少条街,拐进一条安静的小巷子时,纪元宏忽然回过头冲青稞大声吼:“你跟着我干什么!”

    青稞被吓得讷讷地不敢开口,尴尬了片刻,纪元宏忽然蹲下身,剧烈地呕吐起来,青稞冲过去蹲在他身边拍他的背,掏出纸巾给他擦拭嘴边的残留物。

    吐过之后,纪元宏整个人清醒了许多,他偏头看着身旁的女生,昏暗路灯下,她的发丝沾染上细雨后狼狈地贴在前额,薄薄的嘴唇紧抿,脸上有害怕、慌乱、心疼,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嫌弃。

    他张了张嘴,闷声说:“我脾气坏,对学习没什么兴趣,不会哄人,欠缺耐心,从来不过情人节,换女朋友的数量不计其数,这样的一个我,你还不介意的话,就在一起吧。”

    青稞哭了。

    她忙不迭点头,她怎么会介意,就算前面是一堆火,她这只飞蛾也会义无反顾地扑上去。

    是不是很傻?说完他们相遇的桥段,青稞问我。

    我没作声,心想,是的,真傻。在这场感情中,她注定处于被动与劣势,她先爱上,她爱得深,若爱情有输赢,那么从一开始,她就输了。

    可又有什么关系呢,我看着此刻抱着纪元宏胳膊开心地与朋友们玩着色子拼酒的青稞,看着她发自内心的快乐笑容,我便觉得,不管结局如何,至少在她爱着的这个过程,她是快乐的,幸福的,哪怕这快乐与幸福其实在旁人看来并不是那么靠谱。

    大家玩得正兴致高涨的时候,蔚蓝的电话响了,她将手机放在我的口袋里,震动了很久,我才反应过来,屏幕显示号码来自她家里,我偏头找蔚蓝,却发觉她此刻并不在座位上,我问对面的亚晨,他说刚才还在呢。

    电话挂断之后,片刻又响了,很急的样子。我拿着手机跟亚晨出去找她,她也没在洗手间,我们又跑到大门口。电话又来了,我不小心碰了接听键,那端传来蔚蓝家里做事的阿姨急迫的声音:“蓝蓝,你赶紧去医院,你爸妈不知怎么回事大打出手,结果你妈从楼梯上滚了下来,现在已经送去了医院……”

    我呆住了。

    然后看见蔚蓝正从马路对面缓步走过来,手里拿着一瓶矿泉水。她停在我们面前,“你们怎么也出来了?”

    我低下头,异常艰涩地开口:“蔚蓝,你妈妈出事了……”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