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碰到那系带,竟似有温度一般,烫得他难以捏住。 方喻同盯着阿桂沉睡的面庞,那纤长浓密的长睫似把小刷子,却未动弹一下。 他想,若是知道了他即将要做的事情。 她醒来后,会不会红着脸,又扇他一巴掌。 “对不起阿桂,我、我这也是为了你好。”方喻同咬咬牙,指尖用力,将缠紧的系带扯开。 …… 给阿桂擦完身子,方喻同大汗淋漓,整个人如同刚从水里捞出来一般,坐在床边脚踏上,大口呼吸着。 方才因为太过紧张,他憋气憋得太久,好像忘了平日里自个儿是如何呼吸的。 阖上眼,甩甩头。 方喻同深吸一口气,将脑子里乱糟糟的情绪赶走,而后又去要了桶热水,回来倒在客栈沐浴用的大木桶内,径直钻了进去。 很快,他也洗得一身干净清爽。 尤其,将一双手擦了又擦。 一切,都才只是刚准备好而已。 方喻同走到床边,静静凝视着阿桂泛红的脸颊。 擦过温帕子之后,她身上的烫意似乎退了一些。 他微微抿起唇,忽然从裤兜里掏出一把小刀。 这小刀,是赵力送他防身用的。 此刻,他却举起来,划破了自己的手心。 血一滴滴地坠落,没有落到别处。 他另一只手将阿桂的唇瓣轻轻拨开,汨汨血线全顺着她的唇舌之间蔓延。 阿桂竟有了反应,眉尖轻轻蹙起,低若未闻的沉吟一声。 方喻同瞳眸里泛起光亮,连忙唤她。 可那只是昙花一现,她再没了反应,依旧沉沉睡着。 比起心里的煎熬,手心被小刀划破的痛算不得什么。 根本不值一提。 方喻同只恨自己的血不够多,不多一会儿,他只觉自己越来越虚弱,力气仿佛随着那些流走的血而消失了。 他咬咬牙,又撑了片刻,才扯过提前准备好的布匹包好掌心。 幸好,他的血没浪费多少。 不像喂她喝水那样,容易从嘴里流出来。 赵力说,有些人天生就不容易染上瘟病。 他在瘟病大营待了那么多时日,却毫发无损地走出来,和染了瘟病却未显露出来的阿桂一直朝夕相处,也全然无事,所以他天生便是瘟病的克星。 若他肯将他的血给阿桂喝,那便可以缓解阿桂的病情。 只可惜治标不治本,还是得拿到方子,才能彻底让阿桂的病好起来。 失血过多带来的虚弱感和无力感紧紧缠绕着方喻同。 若阿桂睁开眼,定会看到他的唇色苍白得吓人。 他却满足地翘起嘴角,拱了拱阿桂盖着的衾被,自个儿轻手轻脚地爬进去。 阿桂睡得被窝里十分滚烫,烘得他冰凉的手脚迅速回暖。 若阿桂醒着,定要骂他不知死活,竟敢和瘟病的人同卧一榻。 可她是阿桂,所以他才不会嫌弃。 甚至他还有了可怕的想法。 譬如若是治不好她,他独活着似乎也没什么意思。 但死之前,他要让那个害死她的统领大人偿命。 若他们不被抓去难民营,这一切都不会发生的。 …… 翌日清晨。 天一亮,方喻同便睁开了眼。 像是有公鸡在他体内打鸣。 连方喻同自个儿都有些意外,他从未像现在这样,仿佛变了个人。 他累得很,却依旧强撑着爬起来,收拾齐整,再次给阿桂留下醒来后伸手便能吃喝的温粥热水,这才不慌不忙地出了客栈。 这次,他依旧一路问人,走到了一个高宅大院前。 上头烫金的匾龙飞凤舞写着“李宅”二字。 他讽刺地勾勾唇,给门房塞了碎银后才道:“我是你家夫人的远亲,有事与她相报。烦请你通报一声。报我的名字,方喻同,她便会见我的。” 有银子自然好办事。 这似乎,还是小时候他娘教给他的。 门房得了银子,立刻喜笑颜开地说进去报夫人。 方喻同在门口等着,望着大门后那雕得富贵锦绣的镂金影壁。 唇角挂着的讽刺越发明显。 当初她抛夫弃子,为的就是此般荣华富贵。 真叫他恶心。 无数个午夜梦回,他握着拳头发誓,再也不会和这样的女人有任何瓜葛。 她不配。 阿桂曾问他,难道这些比他的命都重要吗? 他的回答,是。 他宁死,也不想再见她,更不想欠她什么。 可现在,他却还是来了这里。 命运沉沦,苦海浮沉。 有些事或许是在逼他做个了断。 等治好阿桂,他一定还要告诉她。 他的命没这些重要。 可她的命对他来说,比什么都重要。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