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页 阿桂垂眸看去。 又听得方喻同说:“且这几日奔波,里头好像穿坏了,破了个洞,穿着打脚。” 看到阿桂注视的目光,他又补充道:“不过从外头看不出来。” “你脱下来,给我瞧瞧。”阿桂倾身向前,正要捏住方喻同的小腿肚,却被他侧身闪过。 他环膝抱住自己,耳尖微微泛红,拧巴着道:“不要,鞋脏。” 阿桂失笑,这小孩果然还是容易别扭又容易害臊。 她想了想,问道:“上回给赵大人做鞋的料子还剩下一些,你这鞋既穿得久了,里头又不舒服,我便给你也做双新鞋吧。” “……”方喻同慢吞吞回道,“随你。” 阿桂无奈扶额,怎的给他做新鞋还像是逼他穿似的。 罢,还是给他做一双吧。 小孩正长身子。 她埋头起翻找包袱里剩下的麻线,却没看到方喻同侧着脸,悄悄翘起老高的唇角。 …… 马车行了一日。 黄昏将近,老张头带着她俩到了驿站住宿。 这儿驿站的房间还剩许多,老张头问道:“你们姐弟是各住一间么?” 阿桂正要说好,却听到方喻同抢先她一步说道:“我与阿姐住一间便是。” 老张头不疑有他,心中暗自高兴,满脸褶子笑道:“也好,你们两人一间,倒能省下一间房的银钱。” 他好拿去买酒喝。 驿站的房间收拾得干净整洁,床也很大。 躺下阿桂和方喻同两人着实绰绰有余。 放下包袱,阿桂看向方喻同,不解道:“为何不各住一间松泛些?两人住一块,这一张床如何睡?” “咱俩挤挤呗,或者我睡地上也成。”方喻同撇了撇嘴,神情闲淡道,“主要是,白日里在马车上有些话不好说。” 阿桂微微一怔,后知后觉道:“你怀疑老张头?” “防人之心不可无,这句话你没听过?”方喻同眸子微微挑起。 阿桂失笑,他倒教起她来了。 她摇摇头,轻声询问道:“你倒说说,他有何不对劲儿?” 她看人一向敏锐,可这次却是没看出来的。 “不是他不对劲。”方喻同拧了拧眉,思忖道,“我只是觉得苏义不对劲。” “哦?”阿桂饶有兴致地看着他,一边纳着鞋底一边听他说。 方喻同有板有眼地说道:“第一,他太过大方,一百两银子不是什么小数目,他竟就这样给了我们两个。” “第二,若说他真是和我爹兄弟情深,对我们十分关照,这一百两银子勉强说得过去,可他给我们的马车只遣了个年老力衰的老张头,这不是摆明了一块肥肉等着别人来咬么?现在大水瘟疫横行,世道乱得很,大家真会畏惧官府那块木牌子?” 阿桂听得微怔,随即抬头看他,琥珀色的眼眸熠熠而动,欣慰道:“小同,原来你这般聪明。” 猝不及防被夸,方喻同轻哼一声,扭过头在椅子上坐下,假装漫不经心地抿了口温茶。 橘黄朦胧的光晕,映亮了他微微泛红的耳尖。 阿桂弯起眸子看着他俊脸上细小的绒毛被烛火晕开。 忽然就想揉揉他的脑袋。 真可爱。 …… 翌日。 再启程。 阿桂给方喻同要做的鞋才纳了一半的底儿。 车上颠簸不好缝,她只好先收在包袱里。 老张头的脸红彤彤的,仿佛昨儿喝了不少酒。 今日走路都是飘的,有点吓人。 坐在车厢里,两人都有些惴惴不安。 老张头年迈,又爱喝酒,如何瞧着都不是个好车夫。 阿桂紧紧攥着指尖,坐了一会儿,仍是有些坐不住。 她掀起帘子,朝外头看去。 这些日子雨虽停了,但路旁的泥泞仍在。 马车轱辘偶尔容易陷进泥里。 昨日还好,老张头尚算清醒,一路有惊无险地避开了那些泥坑。 可今日…… 她探出小半个脑袋,看着老张头颇显奔放的架势,心头越发不安。 方喻同忽然伸手按在她膝盖上。 她回头看向他漆黑的瞳眸,正要开口,忽然马车狠狠颠了一下。 幸好方喻同摁着她,不然她怕是要磕掉一颗牙。 事发突然,方喻同的另一只手下意识护住了阿桂的额头。 没管自己。 片刻后,马车外传来了老张头的惨叫声。 “完咯完咯!马车陷到泥里了嘞!我推不动呐!” 两人都感觉车厢抖了抖。 应当是老张头努力了一下,随即便放弃了。 两人无奈,只好下了马车。 只见老张头捧着葫芦酒壶坐在树下,郁闷地吨吨吨了几口,叹气道:“你俩也歇着吧,这马车陷得深,只能等有人路过时来搭把手了。” 阿桂咬了咬唇,“我俩力气大,不然再试着推推?” 老张头直接摆手拒绝,往树下一躺,“不行不行,你俩铁定不行!正好我这眼皮子直打架……我先睡会!等来了人你们再唤我。” 说罢,他竟打起呼噜来,哼哧哼哧。 第(3/3)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