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他离开的那一天-《套装:南风知我意(共七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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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云影望了眼陆年,又看向岁岁,心里惊涛骇浪,随即她垂下眼睫,将脸上神色慢慢压下去。她想起那夜露台上云易说,姐,要不要我帮你?她原以为是句玩笑,没想到他竟然……

    有片刻的沉寂,云母最先晃过神来,朝陆年怒道:“你瞎说什么!你亲眼看见了吗?你有证据吗?”

    学校后门没装监控,既然事情能闹到这个地步,想必当时也没有第三人在场。云易现在还在手术室,他醒过来也绝不会承认的,岁岁一面之词很难被当成证据。

    云母想到的事,陆年自然也想到了,他嘴唇紧抿,沉默。

    云母立即报了警。

    警察将岁岁带走时,她边走边回头望陆年,眼泪蓄在眼眶里,湿漉漉一片雾气,她吓得说不出话来,嘴角哆嗦着,似乎想说什么。

    陆年握紧拳头,脸色铁青,眼睁睁地看着她被带走,什么都不能做。

    在下楼前,岁岁又回头望向他,眼中的泪水终于滑落下来,她嘴唇一张一合,这次他看懂了,她在喊他的名字,陆年,陆年……

    他愣了下,然后飞奔着追了过去。

    警察不让他跟同一辆车走,他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指着前面的警车:“跟着那辆车。”

    司机看了他一眼,没出发,陆年急道:“快点啊!”

    司机这才发动引擎。

    电话响,是天铭爸爸,他刚到医院,问陆年在几楼。

    发生这么大事,瞒不住,之前在医院陆年就给舅舅打了电话说明情况,末了让他先瞒着姥姥,老太太身体不好,这大晚上的经不起折腾。

    天铭爸爸一听岁岁被警察带走了,立即从医院跑出来往警局赶。

    因为岁岁还未成年,做笔录时天铭爸爸与陆年陪伴在侧。

    岁岁见到家里人,眼泪又落了下来,开口第一句话却是:“舅舅,对不起。”

    她湿漉漉的脸上,几分害怕,几分自责,还有几分委屈。

    天铭爸爸拍了拍她的背。

    那三个字,陆年听她说过无数次,可唯有这一次,让他心里无端端的难受,像是被什么东西蛰了下。

    他抬起手,压在岁岁的肩头,他能感觉到她的身体在微发抖。他凝视着她的眼睛,轻声说:“别怕,冷静点,好好说。”

    岁岁望着他,眼里的慌乱无措一点点散开,她更咽着点头。

    她擦干眼泪,深呼吸,将今晚发生的事情事无巨细地复述了一遍。

    讲完,她低下头,真的很难堪。

    情况不是很乐观,云易现在还在手术中,云家一口咬定岁岁故意伤人,她又没有证据证明是自我防卫。

    “暂时不能放人,你们最好马上请个律师。”负责的警官如此说。

    陆年与天铭爸爸又回到了医院,云易的手术还没有结束。

    天铭爸爸想与云父聊一聊,可这节骨眼,对方根本没心情搭理他。

    陆年靠墙站在,微垂着眸。他想起离开警局时,岁岁望向自己的眼神,满满的无助与恐慌。

    一只手轻轻按在他肩膀上,云影低声说:“婶婶现在在气头上。等小易手术结束,他醒过来,我再劝劝她。”

    陆年微微偏头,目光从搁在自己肩头的那只手上滑过,只要一个转身就能拂开,可他没动,他说:“谢谢。”

    云影笑了下:“陆年,你跟我不用这么客气的。”

    陆年没接话。

    云影也没再说什么,她抬眼望向手术室,云易已经进去两小时了,她闭了闭眼,在心底默默祈祷,自己那个傻弟弟能平安。

    又过了一会儿,云易终于被推出了手术室。

    “手术顺利。”

    听到医生说出这句话时,云家父母与云影狠狠舒了口气。云母见儿子面色苍白地躺在那,脖子上缠了厚厚纱布,握住他的手更咽着说:“我家小易还从没受过这么大的苦……”

    天铭爸爸与陆年提着的一颗心也稍稍落了下来,只要人没事,一切就还有商榷的可能。

    可云母将天铭爸爸拦在病房外,愤怒地说:“没什么可商量的,我们是不会私下和解的!”

    站在云母身后的云影给陆年使了个眼色。

    陆年明白她的意思,与舅舅先离开了医院。

    很晚了,天铭爸爸叫了辆出租车,先送陆年回家。

    车子到家门口,下车时,陆年忽然问:“舅舅,您认识好的律师吗?”

    天铭爸爸摇头,他没这个领域的朋友,生活一直太平无事,也从来没有接触过这方面。

    天铭爸爸看见陆年眼里的恳求,他揉着太阳穴叹了口气:“我明天打听一下吧。”

    “麻烦舅舅了。”陆年这才推开车门下车。

    这不是什么小事,确实麻烦,天铭爸爸虽然喜欢岁岁,但说到底也不过是个无亲无故的外人,管是情义,不管,也没什么可指摘的。

    第二天,天铭爸爸去学校上班,没先进自己办公室,而是去了岁岁的班级,将周慕屿叫了出来。

    周慕屿见到他第一句就问:“陆老师,您知道岁岁为什么没来上课吗?”

    她缺了早读与第一堂课,手机打不通,问了何夕照,她也不知情。问班主任,说岁岁并没请假。

    天铭爸爸说:“我找你就是为岁岁的事。”

    事态紧急,要马上找一个好的律师并没那么容易,天铭爸爸后来想起周慕屿的父亲在检察院工作,也许能帮忙介绍一个靠谱的律师。

    天铭爸爸刚说完事由,周慕屿丢下句“我马上去找我爸”就往学校外面跑。

    “哎……”天铭爸爸想叫住他,上午还有课呢,可周慕屿跑得飞快,转眼就不见了人影。

    周慕屿推开父亲办公室的门,周父正在接电话,见儿子身上还穿着校服,又抬头瞥了眼墙上的钟,眉头微皱了皱,抬手指向沙发,示意他等一下。

    “这个时间你不在教室上课,跑这里来干吗?”挂了电话,周父语带责备地问道。

    “爸,拜托您帮个忙!”周慕屿扑到父亲办公桌边,半趴在桌子上语速急切地将事情跟他说了。

    周父又皱了下眉,他是个严谨的人,遇事沉着冷静,举止有度,对儿子自然也会这样要求,偏周慕屿从小就没个正行,毛毛躁躁的。

    “给我站好了说话!”周父喝道。

    周慕屿撇了撇嘴,站直身体,语气还是急的:“爸,真的很急!”

    周父不悦地瞪他:“什么朋友这么重要,你连课都不上了?”

    “很重要!”周慕屿神色认真,语气也变得郑重,“爸,我求您了!”

    周父愣了下,儿子被他妈妈宠坏了,在他面前向来嬉皮笑脸的,还是第一次这样正儿八经地跟他说话,眼里坚定的神色让他看起来像个有担当的大人。

    “好了,我马上联系。”周父挥挥手,“赶紧给我回学校上课。”

    “谢谢爸!”周慕屿走到门口,忽然又回头,“爸,不如您让警局将我朋友放了吧。”

    “周慕屿!”周父要被他给气死了,一拍桌子,“你以为法律是过家家吗?”

    “哦。”周慕屿缩了缩脖子,也知道自己这要求有点荒诞,顿了顿,退而求次之地说,“那你跟警局打个招呼,让我去见见我朋友,总行吧?”

    一想到岁岁在那种地方被关了一夜,他心里就难受得慌,也很担心,她一个女孩子,该有多害怕呀!

    一支笔朝他丢过来,被他眼疾身快地闪开了。

    “滚!”周父说。

    最后周慕屿还是见到了岁岁,她大概一夜未睡,脸色很差,哭过的眼睛微肿,眸中布满红血丝。

    周慕屿望她的眼神里满是心疼,还有些内疚:“对不起,我不该跟他起冲突。”

    岁岁挤出一抹笑,摇摇头:“跟你无关。”

    周慕屿想安慰她,可又觉得说什么都比较苍白。最后他说:“你别担心。陆老师请了最好的律师。”

    岁岁点点头,赶他走:“你赶紧回学校吧。”

    “嗯。”周慕屿忽然拉过岁岁的手,手掌覆在她的手心里,轻轻握了握,很快又放开了。

    他起身离开。

    岁岁摊开掌心,里面躺着一颗糖。

    “小易醒过来了,医生说他身体没什么大碍。我跟婶婶聊了,只是……她还是很坚持。抱歉,没帮上你。”

    陆年看着手机上云影发来的消息,心一点点沉下去。

    律师说目前形势对岁岁很不利,最好的办法仍是在案件移交检察机关前与云家达成和解,越快越好,只可惜律师出面沟通也并不顺利。

    到了这个时候,姥姥那边自然是瞒不住了。听完陆年的话,姥姥从震惊中晃过神来,指着他:“你啊!”

    是在责备他的隐瞒。

    姥姥平复了下情绪,站起来:“去医院。”

    陆年想到昨晚舅舅被云母指着鼻子怒喝的画面,怕姥姥也遭受同样的对待,他不太想她出面,可老太太坚持要去。

    到了云易住的病房楼层,姥姥忽然对陆年说:“你再去买个果篮。”

    陆年讶异,明明已经买了,姥姥从他手中拿过果篮,催促道:“快去吧。”

    陆年只以为姥姥是为了显得诚恳郑重,点了点头,转身下楼。

    他担心姥姥被云家父母为难,出了电梯,一路小跑着往医院外面的水果店去,用最快速度买好果篮,又一路跑回住院部。

    他站在门厅那,平复了喘息,才缓步走向病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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